20181120-1130 馬拉西亞-沙巴
灰色的世界來自於人生的旅途，
會有各種不同的人，陪你走一段人生的路。
上次到馬來西亞是六年前的吉隆坡、芙蓉、新山，他們稱作所謂的西邊，到處是工廠與繁榮觀光，種族分裂；
沙巴被稱作東邊，悠閒氣氛，大學裡面有海與夕陽，種族融合。
馬來西亞首次的輪替政府，剛經過半年，大家都在期待等待，抱著深深的期盼。
這次的旅行，一樣遇見了很多人，與其中兩個人的故事想紀錄下來，
一個是在地華僑Chris、另一個是在東南亞開公司的中國大哥Gav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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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本科學心理，現在主要工作是audit（審計），同時也做很多事情。
他說中文、客語（比較像是廣東話，像是謝謝他說多蝦，不是安子蟹）、英文、馬來文。
C是從沙發衝浪上認識的，後來才知道他以前不擅長跟人說話，第一次帶導遊的經驗也被客人說很不會介紹，從此他開始練習自己跟別人對話、在couchsurfing上交朋友。
我們跟著他晃，跟著他上班，聊著 #出租人生 ，他說想在有空時做馬來西亞版的出租人生XD
和C分享了很多事情，尤其他對出租人生怎麼活下來特別好奇。
我說我演講常會問台下聽眾一件事：
「你想成為怎樣的人？過怎樣的人生？」
C回：「以前問我這個問題很好回答，但現在答不出來了。」
我們有些共同的地方，從前的我們總是追求金錢的汲汲營營，現在覺得人生很多不能用錢衡量的事情。
他說：「錢是永遠賺不完的。」
C的工作穩定，也投資了不少副業，給自己訂了一年出國兩次的目標，此趟旅程可以說他根本是用「租」的，C付了所有的餐費、油錢，還當了司機兼導遊。
他說他在宜蘭時遇見了一位旅人，跟我很像，到一個地方不趕著看觀光景點，就只是與當地人共同生活著，後來他也在旅途中試著放慢自己的步伐，期待有著沒有時間限制的假期。
時間、自由與金錢，如果是你，會怎麼選擇呢？
我可能餓不死，也賺不了大錢吧。
我們交換了許多想法，原來他們稱臉書叫做「面子書」。
跟C聊馬來西亞的薪資與房租，
最低工資薪水920馬幣，約是6000多台幣、房租200馬幣，約是1500台幣；因為馬來西亞為產油國家，1公升的油為2塊多馬幣，約台幣15塊；吃飯倒是跟台灣差不多價錢。
如果是你，你覺得哪樣的地方適合你生存呢？
又或著身為台灣人的我們，對於那些高攀不起的豪宅空房，是不是只能看著他成為蚊子館呢？
在這個路是為了車子設計的城市，行人過馬路沒有太多標準，沒有斑馬線，只有兩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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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e you a girl?」海關問，於是我被分配給另外一位包著Hijab（穆斯林女性的頭巾）的海關搜身。
餐廳老闆一聽到我說話馬上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以為你是男朋友還是老公。」
其實沙巴這邊壯碩黝黑帥T滿多的XDDDDD，只是需要花一點時間去分辨是黑糖饅頭的馬來西亞人還是巧克力麵包的菲律賓人。
（這是太太用食物來辨別不同人膚色差異的形容）
馬來西亞有許多華人，而大部分馬來人為穆斯林，
不菸不酒不賭不嫖不吃豬肉，
但事實上信仰是種規範，人性卻又是另一回事。
被認為是女人的頭上包著Hijab有各種美麗樣式，就如同印度紗麗爭相鬥艷，
只是那些唯一露出眼睛的母親啊，
到底是所謂的尊重宗教傳統？抑或是對女性的貶低或壓迫？
屬於「男人的女人」們，連育嬰室的設計標誌都是要穿裙子的。
總而言之不管你是什麼人，因為到的第一天是默罕默德的生日，全國放了假，很多餐廳都沒有開。
第一晚住宿的HOSTEL在海岸邊，晚上走過沒有路燈用帆布搭建修補的木房，木頭水上高腳長屋大多是非法移民與無國籍住民，可能來自菲律賓與汶萊等國家...
而那些木材與水上度假村不同的是，幾乎都已經被蛀蟲侵蝕，搖搖欲墜。
或是會遇見在鏽蝕船上喝茶聊天的居民們，夜晚路很黑，沿途唯一看得見的是那一雙雙注視我們的目光。
太太把我的手牽得更緊了，甚至後來有人直接朝我們撲過來擋住去路。
我問他是不是有點害怕？他說對，尤其加上語言聽不懂。
我在想了解語言真是件好事嗎？一個人在外旅行我常常覺得聽不懂反而快速走過就好了。
有時我們因為語言更了解一個國家或是一個人，但也容易因為懂得語言更容易被欺騙逗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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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到小島去了，港口塞滿了乞討的孩子，還有用著流利中文問著要不要吃海鮮的小販。
到了馬布島，一個似乎與當地村落隔開的度假村，每天都在潛水，潛水，吃飯，潛水，吃飯，睡覺。
還好第一天跑去村子裡閒晃，又或者是意外的走錯路，畢竟我們住的地方似乎被隔了一條線，有警衛，不讓當地居民進來，問C之後他說因為土地被度假村買走了。
想想也滿奇怪，就這樣誤打誤撞進入了人家村子，沒有界限、沒有警衛，只有小孩帶著小小孩，全身赤裸牙齒潔白的尖叫與在沙上打滾。
高腳屋底下是自己綁的吊床或是鞦韆，又或者是雞們奔跑的地方，到處都是貓咪，與懶惰躺在地上的狗兒。
在這裡沒有一個孩子來向我們乞討，對於「外國人」的目光是大聲揮手說「HELLO！」，然後騎著腳踏車經過沙地。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這個地方的環境加害者？當那麼多的塑膠垃圾出現，以及海龜的背上被寫上號碼，甚至被繩索綑綁。
我的教練們很帥，一個跟我說了google都找不到的祕技（我現在寫下來了XD），要用煙灰除面鏡油。
當我第一次下水被水母扎得很刺痛以為是割傷時，教練說了一句：「在陸地上都會被蚊子咬了，何況在水裡。」
於是我馬上釋懷XD
另一個教練拿著小刀把綁在海龜身上的繩線割斷，我們在潛水的時候拯救了某隻受困的海龜，這一刻在海裡，我真心覺得教練很帥。
教練說是隔壁的度假村做的，他們把海龜抓上岸，寫上編號，大啖海鮮螃蟹（某天我們一起潛水的中國女孩說她到隔壁朋友度假村吃龍蝦海鮮）。
而我們這在推廣認養海龜、不吃海鮮魚類，又加上很多員工是穆斯林，所以大部分每一餐的肉食是雞肉，很偶爾才會有牛肉的出現，然後潛水教練會不斷提醒不能觸碰、餵養任何生物，會在潛水時邊撿垃圾。
我其實不知道我看到島上那些人生存的樣貌是不是就叫做貧窮？
誤闖別人度假村遇見坐在高爾夫球車後座說要載我們一程的中國人是不是就叫做富有？
對當地人來說，當然是先活下去，因為往上爬賺錢的社會遊戲規則是你們定的，誰管你環保問題；
對我來說，好像有種因為種族階級賺了比較多一點的錢來消費，而更有錢人買下別人土地後再來說要保育環境或甚至是破壞環境。
似乎沒有辦法這麼一刀劃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我的每次消費也在決定了這個世界會成為什麼樣子。
要對自己多苛責？又能夠為這一個地球做到多少地步？
或許我們都只能問自己要選擇當什麼樣的人，盡量問心無愧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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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大delay，還送了餐，司機飆車以為趕不上，而對面道路是大卡車翻覆。
公投的夜晚少不了的情緒性發言，我們的話語權是要代表自己還是後面相信你的人？
分裂、團結，批判、溫馨...，太多情緒辱罵、燒火取暖，我選擇閉關，別那麼快下定論。
謝謝關心，我思考了很多，只是沒機會當面說。
中國人來問、馬來西亞華人來問，
公投、九合一，問我們心情怎樣，
我沒多說太多，只是解釋每個案子在做什麼，反而說了六四天安門、光州事件、慰安婦、動保...
在海底的時候其他噪音變得很小，
能專心享受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泡泡吐啊吐的，吐出了內心的失落與疲憊。
回到亞庇了，沒想到在海底很難得會看到的eagle ray，就在宵夜海鮮熱炒攤隨意出現，
曾在眼前活生生游來游去的生物，各個瞪大了眼，旁邊傳來的是無數「來吃海鮮」的中文與韓文。
C租了車，誰知道開著開著車子輪胎殼不見了，
原來有些東西，在我們不經意時，就這麼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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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來的Gavin大哥，
聊天起於G好奇台灣的九合一選舉，於是問了我們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原本說是share的，但在付錢時他說：「我正值壯年能賺錢，我來吧。」
我一點都不會客氣推辭，有能力的人多出點，我真的覺得很OK。
G給我的回饋是：「遇到的台灣人講的政治都沒你多。」
第一次見面吃飯就問：「我們是不是情侶？」
「是。」
直球來了，沒有懷疑地直接揮棒出去，也許會被接殺，也許會是個美好的安打或全壘打。
我們因為C介紹的沙發衝浪朋友，得到了比較多的折扣去坐晃晃火車和泛舟，
簽下生死狀，中港台澳同一船上，13案的結果似乎影響不到現在的我們，就讓我們在旅途上好好享受吧。
我和G說，我很欣賞他的個性，他是來沙巴學自由潛水(Free dive）的，「喜歡水的人」總給我開朗直接的好感。
尤其我喜歡在我自助旅行時遇見的（中國）人，他們總有一些不一樣的特質，
恩，更精確地說，我容易跟不只是在中國旅遊的中國人變成好朋友，也順便介紹了couchsufing給G，他很喜歡。
最後一天要離開沙巴了，凌晨3點要起床到機場，G問我要不要喝酒，說他下樓買酒一起喝，問我喝幾瓶？
「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G的表情感覺十分震驚ＸＤＤＤＤＤＤ）
我們談了好多好多，318、佔中、李明哲、新疆維吾爾族、九二共識、護照不同、六四等...
他笑說：「你這個反政府的。」
「中國只有一黨反而簡單點。」他說。
因為我告訴他中天報導佔中時竟標語為慶祝十一國慶。
講到李明哲時他說是個案，他們平常討論政府也沒怎樣，
至於維吾爾族的事情倒是挺震驚的，也說沒聽過車站被封鎖，
還有他不知道什麼是九二共識，自然不知道我們護照上面的Republic of “China”帶來的問題...
不過很棒的是，G會用google，會付錢用VPN翻牆，看看百度與微博微信以外的世界，
我們給他看了CNN、BBC的新聞，但沒有誰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我很喜歡跟中國旅人聊這些，
因為我們的歷史「被教得」很不一樣ＸＤ
每次的交流分享，
我都覺得是一種新的刺激與衝擊，
其實滿有成就感的ＸＤＤＤＤＤ
給G看了我演講用的照片，
他一直說我長髮好看啊。
順便問了我：
「你胸部怎麼那麼平？」
「以為你是男生。」
「以為你們喜歡女生都是受過傷。」
（真的很直來直往）
於是開始演講模式，
說我以前胸部滿大的，但瘦下來之後就真的瘦到胸部了，哈哈哈哈。
還好我小胸部運動上比較沒困擾（他看來十分可以理解）
以及分享了雙性戀的生命故事ＸＤ
我們就這麼邊喝邊聊到了隔天凌晨，
想起那個在大理喝到凌晨後來跑去香格里拉高山症又回到大理的日子，
旅途中最美麗的總是陪伴著我的每一個人。
G說他總是在寒暑假帶著兒子出來旅遊，告訴我們如果去印尼一定要去找他，
他說自己事業算小有成就了，在印尼開的公司目前也算是上了軌道。
感謝看電影只要10元馬幣（台幣70元）還有中文字幕的電影院，
也許我也透過出租人生在體驗《波希米亞狂想曲》中主角所經歷過的一切，
想念每一個在我生命中出現的你。
12月了，只剩下三個月，
看我能做到多少，就盡量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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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 Shih-ting Yu 在沙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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